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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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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韌古想上前,可卻怕驚動了蛇,再咬小姑娘一口。

只得掏出匕首,一邊慢慢靠近,一邊放輕聲音提醒:“芊芊當心,那蛇有毒!你別怕,也別動,等我過來。”

可柳若芊卻絲毫不緊張,大咧咧地說:“沒事的阿古哥哥,它不會咬我的。”

說著話,手上用力,終於把纏在她褲腿上的蛇給薅了下來。

隨後站起來,胳膊掄圓了,甩了兩圈,隨後一揚,就把那毒蛇給甩出去好遠。

草叢中傳來一陣沙沙響動,隨後沒了動靜。

見小姑娘安然無恙,居然還傻乎乎地拍拍手在笑,陸韌古松了一口氣,收起匕首,隨即也笑了。

是了,他怎麽忘了,貓兒是不怕蛇的。

可他還是上前,掏出帕子,牽起小姑娘抓過蛇的手,給她慢慢擦著:“芊芊,日後見到毒蛇,還是要當心,被咬上一口就麻煩了。”

柳若芊從善如流地乖巧點頭:“我知道了。”

【我才不怕呢,漂亮的大蘑菇我都偷吃了那麽多,還能怕蛇,嘿嘿,我可是百毒不侵呢。】

聽小姑娘語氣裏的自豪和驕傲,陸韌古挑了挑眉梢。

百毒不侵?小貓妖這麽厲害的嗎?

兩個人牽著手往前走,沿著雜草叢生歪七扭八的山中小路一路攀爬。

本以為小姑娘爬一會兒就會嚷嚷著喊累,他已經做好了抱貓的準備,可沒想到小貓妖越爬越精神,整個人處於一種幾近亢奮的狀態。

那興奮勁,感覺要不是他拽著些,她都能蹦跶上天。

陸韌古看得嘖嘖稱奇。

兩人一路來到一處山泉降落而成的小型瀑布之前,一處綠汪汪的水潭深不見底,在水潭周圍開著五顏六色的鮮花,成群結隊的蝴蝶在花叢間翩翩起舞,景色甚是優美。

沒有哪個小姑娘會不喜歡這種美景,柳若芊松開陸韌古的手,飛奔過去,被美色迷得哇個不停。

她一邊哇,一邊追著蝴蝶跑,沒一會兒蝴蝶又都追著她飛……

這讓陸韌古想起,許多年前,他那只小橘貓在禦花園撲蝶的時候,也是這般歡脫。

陸韌古嘴角含著淺笑,看了一會兒貓兒撲蝶,伸手將左臂袖子掀起來一截,仔細檢查傷口。

被小姑娘仔細塗過上好金瘡藥的地方,先前那火辣辣的刺痛已經消失。

可傷勢卻如舊,未起什麽肉眼可見的變化。

而被他塗過小姑娘口水的那一小塊,傷口卻幾近愈合。

若不是他有意塗在一處長條傷口的中間位置,看著突兀地截斷了長條傷口那處接近完好的皮膚,怕是連他自己都會記錯,這個地方,似乎並未傷著。

貓兒的口水,當真是神奇。

陸韌古將袖子放下,負手而立,靜靜看著貓兒快樂地玩耍。

太陽高照,陽光毒辣,柳若芊和蝴蝶玩了一會兒,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,臉頰紅撲撲的,宛如塗了胭脂。

太熱了。

她蹲在水潭邊上,先是洗了洗手,又洗了洗臉,隨後用兩只手把水往一邊不停地扒拉。

在冰涼涼的水裏扒拉了好一會兒,等她自認把洗臉水洗手水都扒拉走了,這才用手捧起一捧小心嘗了嘗。

涼絲絲,甜滋滋,不愧是山泉水。

柳若芊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,又捧起一捧起身走到陸韌古身邊,踮起腳尖擡起手餵他:“阿古哥哥,你喝,可甜了。”

陸韌古本不渴,奈何小姑娘一直舉著手,大眼睛亮晶晶看著他,不忍心拒絕,他俯身低頭,就著小姑娘的手喝了一小口。

等陸韌古喝完,柳若芊把手裏剩下的水抖摟在地上,濕漉漉的手順勢往陸韌古的衣服上擦,還仰著小臉,邀功一般:“芊芊沒騙你,好喝吧?”

“好喝。”陸韌古擡手,將小姑娘鬢角上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往一邊捋了捋:“可是熱了?”

柳若芊搖頭:“我不怕熱,在這曬一天都不怕。”

“芊芊厲害。”陸韌古順著小姑娘的話誇她。

不遠處,鄒乞走了過來,做了個一切搞定的手勢。

陸韌古點頭,牽著柳若芊的手往前走:“帶你去個好地方。”

“什麽好地方?”柳若芊好奇地問。

陸韌古卻神秘兮兮地不肯說:“到了就知道了。”

兩個人跟著鄒乞,東繞西繞,來到一處密林深處。

這是一片古老的香樟樹林,不知已有多少年頭的香樟樹各個粗壯茂盛,龐大的樹冠枝繁葉茂,將陽光遮擋得幾乎密不透風。

感受到那充沛的靈氣,柳若芊閉上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只覺得從頭到腳都舒坦。

【再過上個百十來年,這些樹怕是要和我一樣,會成精了。】

陸韌古牽著小姑娘的手,仔細聽著,想知道她活了多久,可貓兒的思維跳躍,又嘮叨起別的來。

【這萬陀山和我以前待的那山差不多,都是靈氣充盈,不知道在這裏有沒有什麽小妖精。】

小妖精以前待在山上,竟是只山貓,不是家貓?陸韌古打量她。

“哎,阿古哥哥,那樹上好像有個窩。”柳若芊指著頭頂,好奇道:“是不是鷹的,不然這窩怎麽這麽大的?”

陸韌古輕笑一聲:“走,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已經被抱習慣了,柳若芊自覺地張開雙臂,等皇帝陛下抱起她的腿,她極其自然地把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,攬住他脖子。

陸韌古腳尖點地,抱著人輕飄飄上了樹,站在那窩棚前的樹杈上,他把人小心放下。

那是一個用樹枝編成的圓形的窩,裏面的空間很大,足可以裝下兩個人。

窩裏鋪了一層厚厚的青草,青草墊子上堆放了一些野果子,窩邊插了許多鮮花,五顏六色什麽都有。

柳若芊看清那窩,驚訝的瞪圓了眼睛,指了指窩,指了指自己:“阿古哥哥,這是給我搭的?”

陸韌古點頭:“可還喜歡?”

柳若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,拽起陸韌古的手搖了搖:“喜歡,芊芊好喜歡!阿古哥哥,謝謝你。”

陸韌古摸了摸她的頭頂:“喜歡就好,進去看看。”

柳若芊應了一聲,松開陸韌古的手,彎著腰鉆進了窩裏,直接躺了下去。

在軟蓬蓬,散發著青草香氣的窩裏打了個滾,小姑娘嘿嘿直樂。

見貓兒開心,陸韌古也忍不住笑了。

柳若芊滾了兩圈,坐起來,對著樹窩外站著的皇帝陛下伸出手:“阿古哥哥,你也進來。”

“好。”陸韌古低下頭,彎下腰,也進了樹窩。

站在樹底下,脖子快仰斷了的鄒乞暗道,幸虧他有先見之明,帶人把那窩棚做大了些,看吧,陛下竟然也鉆了進去。

鄒乞估摸了一下他站的地方和樹窩的距離,帶著金狼衛往四下裏散開了些,確保在三丈之外。

雖然至今為止,他也不懂,當年陛下為何突然就定下個不經允許,不得靠近他三丈之內的規矩,但眾人還是謹遵命令。

雖然偶爾也會忘記,陛下也並未計較,但能想起來的時候,大家還是嚴格遵守。

樹窩的空間不小,但陸韌古的體型實在過於高大,他一坐進來,本來寬敞的空間頓時狹窄擁擠了起來。

一開始兩個人面對面坐著,腿就差不多挨到了一起。

陸韌古都能感受到小姑娘呼出的氣息,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香甜,似乎還帶著一種藥香,淡淡的,很好聞。

是柳若芊覺得,兩個人面對面坐的時候,她的腦袋得一直仰著,脖子累得慌,這才張羅著兩個人並排坐了。

她把那堆果子捧起來放在兩個人中間,挑了一個聞了聞,遞給陸韌古,眼中閃過一絲狡黠:“阿古哥哥,你吃果子嗎?”

【這個超級酸的,嘿嘿。】

陸韌古忍笑,摸了摸她的頭:“芊芊吃。”

柳若芊哪裏肯,讓了兩次陸韌古也不肯吃之後,她把果子放回草墊子上。

【這果子是誰摘的,不要嘗一嘗的,是不是傻。】

她在那扒拉果子玩,正扒拉著,突然笑得花枝亂顫。

【這個樹窩好像以前爹用稻草紮成的雞窩,我和皇帝陛下就像兩只雞,這些果子就是我們下的蛋,嘿嘿嘿……】

陸韌古摸著小姑娘頭發的手一頓:“……”

頑皮。

小姑娘笑著笑著,不停地拿眼睛瞅陸韌古,越瞅越笑,最後直接笑得倒了下去,賴在草墊子上不起來了。

陸韌古好笑地看著她。

柳若芊側躺在樹窩裏,枕著手臂,笑意盈盈地看著陸韌古。

看著看著,就瞇上了眼,沒一會兒,睡了過去。

陸韌古見她睡著了,也側身躺了下去,伸手

在她頭上輕柔的撫摸。

當真是只貓兒,說睡就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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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若芊一覺醒來,已是晌午,而陸韌古已經不在窩裏。

太陽溫暖,靈氣充沛,在樹窩裏睡了一覺,她感覺自己好像重新活了一回,渾身上下,哪哪都是勁兒。

伸了個大大的懶腰,在草墊子上滾了兩滾,柳若芊爬起來,鉆出了樹窩。

扶著樹杈往下看,就見陸韌古背手站在林中,正在和鄒乞說話。

兩個人聲音太低,她聽不見。

不想打擾二人,柳若芊扶著樹杈和樹幹,小心翼翼地想往下爬。

抱著樹幹還沒爬兩下,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抱住,直接抱著落了地。

陸韌古牽著小姑娘的手,打量著她睡得粉撲撲的小臉:“可是餓了?”

柳若芊點頭:“阿古哥哥,咱們回去吃飯吧。”

【也不知道,晌午還有沒有魚。】

陸韌古牽著她的手往前走:“我讓人抓了魚,已經拿去烤了,回去就能吃。”

柳若芊抓著陸韌古的袖子晃啊晃,笑容燦爛,聲音甜得像蜜糖:“阿古哥哥你真好。”

貪嘴的小貓兒。陸韌古笑著不說話。

回到院中,緣法寺的齋飯已經送來,照舊是清一色的素菜。

好在金狼衛的烤魚技術一流,柳若芊一個人就啃完了一條不算小的烤魚。

吃過午飯,眾人照舊無所事事。

從皇帝陛下,到全福,到鄒大人,再到外面已經換了兩班執勤的金狼衛,大家全都沒事可幹。

正當午,外頭太陽毒辣,皇帝陛下也不讓柳若芊出門,她坐在屋裏榻上,覺得無聊極了。

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窗外,她回頭,不解地問:“阿古哥哥,我們為什麽要到這緣法寺來住?”

大家興師動眾地跑來這裏,好像有什麽大事一樣,可這又都閑著,還不如回宮呢。

陸韌古放下茶杯,從桌邊起身,走到榻邊坐了,對小姑娘伸出手:“芊芊,來。”

柳若芊從窗戶邊膝行了幾步,到了陸韌古這邊。

陸韌古拍了拍自己的腿,柳若芊歪著腦袋看他:“幹嘛?”

陸韌古也不答,伸手直接將小姑娘抱起來放在榻上,讓她的頭枕在了自己腿上,隨後大手在她頭頂輕輕撫摸。

【阿古哥哥好像突然變得特別愛摸我腦袋了。】

聽著小姑娘心裏的嘀嘀咕咕,陸韌古但笑不語,用以前擼貓的手法和力道,一下一下摸著小姑娘的頭。

果然,小貓妖舒服地瞇起了眼。

【雖然不知道阿古哥哥為什麽喜歡摸我腦袋,可這樣好舒服呀。】

陸韌古眉梢含笑,溫聲開口:“芊芊,我們來山上住,是因為每年中元節這一日,我的頭痛之癥會很嚴重,住在寺裏,會好過上許多。”

柳若芊睜眼,伸手摸上他的額頭:“那你現在頭疼嗎,可要我給你背經?”

陸韌古攥住小姑娘的手:“白日裏不會發作,只是在晚上。”

“每個晚上都會痛?”

“平日裏尚且能忍受,但中元節這夜,著實難熬。”

“中元節,那不是鬼節嗎?為什麽鬼節你頭更痛?”

“不知,興許,是我殺多了人吧。”陸韌古的大掌在小姑娘毛茸茸的頭頂搓了搓,語氣平淡。

頭痛的毛病,是打他被雷劈過,多了讀心之術之後才有的。

只是年少時,尚且沒有那麽嚴重。

隨著年歲漸長,手底下的人命越來越多,這頭痛也越來越嚴重。

原先他是不信鬼神的,可如今誰有知道呢,興許是那些鬼魂在糾纏他。

陸韌古雖語氣平淡,面色柔和帶著淺笑,可柳若芊就是感受到了他的一絲落寞。

殺人的事,她也不好妄加評論,只是拍了拍陸韌古的胳膊,算做安慰:“所以,念那個《地藏經》就是為了超度那些死去的人的?”

“不知,是懷空大師想出來的法子,但他並未多做解釋。”陸韌古答。“那念經有用嗎?”柳若芊問。

“別人念,多少有那麽些許作用。”陸韌古點頭,又道:“但是芊芊念了最有用,朕還未曾好好謝謝謝芊芊。”

小姑娘的功勞,他自是要告訴她,興許她知道了她對他的重要,就不會再怕他吃了她。

“有用那就好。”柳若芊彎了彎眼睛,大度地拍了拍陸韌古的胳膊:“阿古哥哥,你不用同我客氣的,我是你的柳美人啊。”

陸韌古輕笑一聲:“好,那朕,就不同我的柳美人客氣。”

想起先前鄒乞的話,柳若芊又問:“阿古哥哥,那你今晚要過去寺裏住嗎?”

陸韌古:“昨晚在懷空大師那裏聽經,頭痛發作,回來有芊芊陪著,就好多了。所以今晚,想來是不用過去了。”

柳若芊點頭:“那今天晚上,我就早點給你背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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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不知今夜會是個什麽情況,天色尚未全黑,大家夥就早早地把晚飯吃了。

柳若芊沒有親眼見過中元節陸韌古頭痛發作的可怕,樂呵呵地圍著他打轉,陸韌古也跟個沒事人一樣陪著她說話。

除了這兩人,其他所有人都神情肅穆,如臨大敵。

遲莫為在緣法寺陪懷空大師下了大半日棋,此刻也趕了回來:“陛下,懷空大師那邊,已經一切準備就緒。若是陛下有需要,隨時可以過去。”

陸韌古點頭:“遲叔,我此刻尚好,沒有任何不適。”

遲莫為細細打量陸韌古,見他確實一切安好,遂點頭道:“無事那是最好不過,等到夜裏看看情況再說,臣先告退,就在廂房,陛下有事喊一聲便可。”

陸韌古頷首。

遲莫為拱手施禮,又對柳若芊拱手客氣道:“陛下這裏,有勞柳美人了。”

柳若芊忙福了福身子還禮:“遲大人不必客氣。”

皇帝陛下對她那麽好,或許是因為她是他的美人,或許是因為她為他念經最好使,所以才對她頗為縱容,很多事都順著她來。

她在他面前,也才敢隨著性子放肆一些,畢竟他是他的夫君嘛。

因為皇帝陛下對她的態度,全福和鄒乞也都對她很是和善和友好。

但唯獨這位遲大人,雖然看上去比阿古哥哥慈祥多了,但她一見到他,就免不了有些緊張。

她能感覺得到,要是她

敢做出任何傷害皇帝陛下的事,這位遲大人一定會立馬殺了她。所以在他面前,她還是多留神。

見小姑娘一本正經的模樣,再想到她白日裏又是追蝶,又是抓蛇的歡脫,陸韌古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。

遲莫為看了一眼陸韌古,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。

天一徹底黑下來,外頭眾人就齊刷刷全都盯著正房這邊,神色緊張不安。

全福還特意把房門打開,他就守在門口。

柳若芊見狀,扯著陸韌古到床邊,把他著躺下去:“阿古哥哥,你趕緊躺好,我給你背經。”

陸韌古躺在床上,非常仔細地感受了一下,頭腦甚是輕松,並未有任何疼痛的跡象。

他如實說:“芊芊,我此刻並未頭痛,可以再等等。”

“不行,你看看外頭那些人,恨不得全擠進屋子來守著你,全福都要哭了,我給你背經的話,他們也能安心些。”柳若芊站在床邊,叉著腰說。

小姑娘聲音軟軟的糯糯的,但小模樣卻有些霸道。

許久許久,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管著他了。

陸韌古輕笑一聲:“好,那就聽芊芊的。”

得了允許,柳若芊踢了鞋子,也爬上了床。

她爬到床頭,坐在陸韌古身邊,將他的頭抱起來,兩條纖細的胳膊摟著他的脖子:“阿古哥哥,我抱著你腦袋,你可能會更好一些。”

【小時候娘生病,我就鉆進娘的被窩,抱著娘睡,結果第二日娘竟然全好了。】

【除了我剛到家裏那一年,爹娘大哥二哥時不時會生個病,可再往後,身體全都好著呢。芊芊厲害著呢。】

如此近的距離,小姑娘身上那帶著一絲絲若有若無藥味的香甜氣息撲鼻而入,陸韌古頓時覺得,有些困頓沈重的頭是更清爽了些。

已經得知小姑娘是個小妖精,所以無論她展現出什麽本事,陸韌古都不再覺得奇怪。

只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嘆,原來他也並非是一世黴運。

遇到小姑娘,就是他最大的福氣和幸運。

“阿古哥哥不要怕,芊芊在呢。”

柳若芊將陸韌古的腦袋抱在懷裏,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胸口,一邊慢悠悠開始背誦《地藏經》。

軟軟糯糯的聲音,就在頭頂響起,陸韌古只覺身心放松,慢慢閉上眼睛。

溫溫柔柔的少女音,不急不躁地背誦著經文,帶著一種讓人安定的力量。

屋內的房門和窗戶都敞開著,誦經聲一句一句傳到外頭,心中正百般焦灼,萬般不安的眾人也都緩緩舒了一口氣。

直到午夜,子時過半,屋內依然只有柳美人的誦經聲,皇帝陛下仍舊安安靜靜。

全福站在門口,整個上半身已經探了進來。在他身後是鄒乞,還有遲莫為。

往年此時此刻,陛下正是痛得要麽意識不清想傷自己,要麽昏死過去。

而今夜,實在是過於平靜,他們難以相信,也放心不下,生怕陛下暈過去了,柳美人沒發覺。

柳若芊看過去,見全福比比劃劃指了指皇帝陛下。

柳若芊點點頭,表示明白,伸出手指在陸韌古的鼻子下探了探,小小聲地問:“阿古哥哥?”

陸韌古伸手握住她的手指,睜開眼睛,幽深的眸子望向小姑娘,低沈的聲音有些慵懶:“我很好,頭也沒痛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柳若芊眉眼彎彎,沖門口說:“陛下好著呢,你們不必擔心。”

陸韌古坐起身,揮了下手:“我沒事,你們且去歇息。”

見陸韌古好好的,鄒乞回頭說了一聲,安靜的院子傳來一陣粗獷的歡呼聲。

遲莫為站在門口沖陸韌古點了點頭,轉身走了。

全福則是喜極而泣,抹了抹眼睛,沖床上二人彎腰大鞠躬:“奴才不打擾陛下和柳美人歇息,奴才就在門外守夜,有事就喊一聲。”

等陸韌古點頭,全福一邊笑著抹眼淚,一邊把門關好了。

院墻外頭,緣法寺的後院涼亭下,空坐了半宿的懷空大師雙手合十,念了句“阿彌陀佛”,也起身離開。

“芊芊,你幾番救了我。”陸韌古握住小姑娘的手,語氣誠摯無比:“你是我的救命恩人,從今往後,我會護著你,對你好。”

陸韌古的神情太過嚴肅,話又說得像情話,弄得柳若芊有些不好意思,大眼睛眨呀眨,難得扭捏:“哎呀,阿古哥哥你不要這麽說,我也沒幹什麽呀,就是念念經。”

陸韌古見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晃了兩下身子,他伸出兩只手,扶住小姑娘的頭,目光相對:“芊芊,你抱著我足足念了一個晚上的經,這就是救了我的命。”

見皇帝陛下如此真誠,柳若芊笑了笑。

【哎呀,阿古哥哥真的言重了。芊芊可是個五百年的小人參呀,這點兒小事算什麽。】

【再說了,我也不想當個小寡婦呀。阿古哥哥對我那麽好,他要是死了,我再改嫁,還指不定嫁個什麽樣的呢,萬一遇到個打媳婦兒的,那不是倒了大黴,回頭還得再嫁一次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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